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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大镜
雪中故乡行
2018-08-20 15:32:00  来源:检魂网
 
 作者:王少明       
 

寒冬腊月,年关将至,彷佛是不定期的约定,亦或是习俗使然,每年的这个时候,总要回一趟几百公里之外的故乡,尽管故乡并不遥远,但是在城市里工作和生活后,就很少回故乡了。

故乡经常出现在我的回忆里,尽管那是一处小小的山村,在回忆中却是如此的美好。阳春三月,春到故乡,漫山遍野都浸透着绿色,村口的榆树挂满串串榆钱,童年的我们坐在树上摘榆钱吃,到处都是春天的味道。夏天的山上,杏花就开满了山坡;姹紫嫣红,蜂蝶翩翩;蓓蕾枝头摇曳,流水叶下潺潺。粉红一片,雪白一片。恰似“杏子枝头香蕾破,淡红褪白胭脂涴”。故乡秋日,金黄满山,山谷中的山里红娇艳欲滴,树林间的沙棘果红黄相间,麦香果甜,秋天总是这样让人向往和遐想。

归故乡的时候,正赶上隆冬时节,这熟悉的乡村早已经变成了雪白的世界,莽莽群山掩映着小小的村落,寒风迎面吹来,地面的白雪如龙似蛇一般逶迤而来,裹着厚厚的羽绒服,仍然感到寒意不断的侵袭。

此次父亲也和我一起回故乡,看望在村子里年长的至亲,然后上坟祭祖。父亲从城里出发的时候,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,在坟地前要立上墓碑。昔日的乡村并没有立墓碑的传统,很多的坟地只是紧挨着埋成一片,上坟的人自己去辨认,年头久远也就很难分清具体的辈分,也容易混乱。

我和父亲冒着大雪登上故乡的山,山上被厚厚的白雪覆盖,只能探索着前行,在记忆中故乡的山是那样的高大挺拔,跟随父亲再次登山却觉得故乡的山并没有记忆中的高大。小的时候,父亲带着我到山顶上的山洼处上坟,父亲走在前面,我急匆匆得紧跟在后面,生怕在雪中迷失了方向。时间过的真快,一晃父亲就老了,两鬓已是斑斑的白发,而我也成了孩子的父亲,故乡的山水依然,人情依旧。父亲在前面蹒跚的走着,我还像孩子一样跟在后面。白雪掩映处留下父亲的背影,一瞬间让我泪眼模糊。可敬可亲的父亲,温暖如风的故乡,此刻在眼前是多么的真切。时间啊,总是这样的无情,很快故乡山上冒雪祭祖的老人也会变成我,后面跟着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儿子,对于山上的一个一个土堆,儿子又能理解多少,那曾经生活在这山清水秀村庄里的祖辈,有的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,就长眠于故土之下,永远也不会离开了。我们不能确切的知道他们经历过生活中的美好和苦难,甚至连一张他们的照片都没有,可每一辈的生活都成了下一辈的记忆,这份血脉亲情却是亘古不变,也成了我们在生活中辗转挣扎、奔波劳碌的避风港和内心最柔弱的温暖。

于是想到那些探索人生意义的古圣先贤,他们对于精神世界和人生意义的探索至今让我们振聋发聩。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就历经探索和磨难,精通儒、释、道,在青年时期也曾到山洞里参悟,欲要远离红尘俗世,但是他最终不能割舍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和养育自己的祖父,终于悟出了释、道容易成为枯禅,转身投入到了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,为百姓的疾苦而奔波,为传播心学而呼号,终成一代大儒。

上坟祭祖之后,返回村子,坐在亲戚家的火炕上,和村里人唠着家常。父亲提出要在坟地立碑的想法,村里人一致赞同,立即找来家谱,是历经岁月的洗礼,用布做的家谱也是变的黄暗,父亲和年长的长辈,在家谱上按照名字寻找,和山上的坟地一一对应。长辈也说起家谱上已经过世人的经历,每个人物好像鲜活的跃然纸上,多么宝贵的记忆,我不知道这样的记忆随着年长的人逝世后,还会有谁记得这曾经的一切。

小笨鸡炖山蘑、杀猪菜、农家笨鸡蛋,温热的农家自酿小烧酒,满座的村人谈笑风生,这质朴的亲情、乡情让我瞬间沉醉了,乡村的记忆如突破闸门的潮水般涌来。

告别挥手送别的乡亲,车行渐远,他们还在风雪中伫立挥手,回望雪中的故乡,还是那样安静美丽,故乡啊,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。  (作者单位:内蒙古赤峰市松山区人民检察院

  编辑:陈雅